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

中秋

中秋佳节,花好月圆。本该相聚,谈笑风生,共度欢愉。奈何月圆人不圆,最亲之人相距千里。

距离知道明台被王天风强行带去军校之事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,虽营救失败皆因明台自己情愿留下,但明诚心中的担忧仍未有一日散去。

中秋问候乃情理之事,顺便可以听一听那许久未闻的声音。出於这层考量,明诚拨通了接向港大的电话。在指明要找学生明台後,电话被工作人员转接军校,明台一如既往地在郭骑云与王天风的监视之下接下电话,声音好不慵懒,仿佛他依然是那个无拘无束的小少爷大学生。

“喂-”

“明台,我是阿诚。”

“是阿诚哥啊,大晚上的打电话来,有什么事吗。” 在军校的日子不比其余任何时候,即使是中秋之夜也与往日无异,明台几乎快要忘了这本该是一个有意义的节日。应付明诚之时还得转动瞳眸观察旁边两个监视者的反应,字字句句都该谨慎。

“今天是中秋,我是打电话来跟小少爷道声中秋快乐的。你的声音听起来倒还算精神。”

“喔…中秋快乐啊阿诚哥。我是个大好青年,当然精神了。况且现在也没到睡觉的时间呢。”

“你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?” 你在军校的生活怎么样。

“我很好啊,我刚才跟同学们在玩儿游戏呢,我也不能跟你讲太久,不然他们等我该等急了。”

“听起来跟同学相处得不错,跟老师相处得怎么样?” 王天风那个疯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。

“你还不了解我吗。我这个人,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,我们老师那当然是,很喜欢我了。” 答至此处,明台特意仰首望向一旁的王天风,翘起嘴角不乏得意。

“是啊,我们家的小少也聪明又能干,看来是我瞎担心了。” 明台,你一定要挺住。

“阿诚哥,你真的是越变越婆妈了。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。”

“你倒还嫌起我来了,照顾好自己,下次见面,让我看到完好无损的你。” 这句话,也是在讲给另外两人听的。

“瞧你说的什么淮呢,难不成我还能缺胳膊少腿的去见你啊。好了不说了,我要挂啦,我同学在催了!”

“等等,明台。”

“又怎么了啊?”

“大姐跟大哥都很想你,晚安。”

“…嗯,替我告诉他们,我也很想他们。当然,也不会少了你的份的。晚安,阿诚哥。”

明诚满腔的关怀全部只能转化成明面上的客套话,明台也还未知明诚早已知道他的处境。

每每思及从前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明台此时此刻在军校里,在那个疯子的视野里受苦,一枪毙了那个疯子的想法,明诚也不是没有过。

然而,事已至此,已经无法挽回。

等待明台的未来会是如何,光是深想一分,明诚的心脏便有如蚁蚀。

他看著长大的小少爷,他不舍得他受苦。

结束谈话後,明诚拿起衣服和公文包,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时,目光恰好投向桌上的全家福。

他腾出空手执起照片,看著照片上棱角分明,笑容可掬的人,无数画面走马观花似的闪过脑海,他认错的模样,他生气的模样,他撒娇的模样,他难过的模样,他声声句句喊著的,“阿诚哥”……微聚眉峰却又最终化为无奈的轻笑。

“小家夥,永远都不让人省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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